六、
距餐廳開放還有一個多小時,齊亞良提議在T市四處轉轉,李誓也同意,過往他只到這裡出過幾次差,也是四五年前的事,感覺整個城市變化很大。
T市有運河,近年整治完善,沿岸開設了好些咖啡館與酒吧,還有幾處文創市集,附近就是T大和美術館,整個文藝氣息滿滿。
天氣涼爽,齊亞良將車停在一咖啡館前,「要喝點什麼?」
李誓下車去買,付好款提著紙袋轉身,卻見一人往自己擦身而過,對店員道:「兩杯濃縮。」
李誓聽見,忽微微一愕,覺得聲音異常耳熟,但不敢貿然回頭,只側臉瞥了那人一眼。
是個背影清瘦的年輕人,皮膚白皙,穿著簡單的休閒襯衫與九分褲,渾身清爽,大約是T大的學生。
李誓回過神來,覺得有些多疑了,怔怔往門口走,卻險些給反彈的玻璃門砸到臉。
齊男神倚在RX上,雙手插口袋,黑色V領下嶙峋的鎖骨若隱若現,一雙眸子星光熠熠,正柔情似水地往這邊看,一雙裹著雅痞格紋褲、優雅交疊的長腿不能再更搶眼。
媽啊。
全球暖化,連人也不放過。
李誓被學長前所未有的暖男貌狠狠重擊了一下,連帶著小心臟彷彿也給掐了幾把,一時半會有點喘不過氣,只得略略挪眼往旁邊看。
光一位男神就足以引起騷動,重點是,這邊一次停了兩位。
那是輛黑色GranCabrio敞篷,氣燄很囂張。
駕駛戴著雷朋墨鏡,半張臉都給掩住了,白色襯衫袖口捲起,左臂搭在車門上,露出亮澄澄的一支錶與絕美的淺琥珀色腕骨,領口鈕扣很風騷地鬆了幾粒,瀏海有幾根因風吹俏皮地翹起,在陽光下析出淺淺的咖啡金色。
小青年暗自比較了一下,要論低調,齊夫子勝出。
「學長,空腹喝不好,我就買小杯的。」
齊亞良點點頭接過,喝了兩口,見李誓還在看著敞篷,忽淡淡道:「帥麼?」
「蛤?」
齊大帥微微往右歪了下好看的腦袋。
李誓張嘴愣了幾秒,恍然大悟,溫馴地輕輕點頭。
……這狗子居然敢點頭。
大帥不樂意了,捏著咖啡杯的五指一緊,擰起眉心就想轉身上車。
卻聽李狗子特別誠懇地發話了:「車是挺帥的……但敞篷風大,還是休旅坐起來舒服些。」
齊亞良低頭,見李誓正搔著鬢角傻笑,唇上還有些奶泡沒舔乾淨,內心又開始隱隱作癢,方才在飯店房裡好不容易壓抑的情緒再次被撩撥起來。
「……那車上的人呢?」
「嗯?」
李誓略略往旁偷瞄幾眼,有些狐疑,怎麼學長對個陌生人也這麼上心?
「是挺有型的,怎麼啦?」
呃,難不成學長更喜歡這類型的?
這麼一想,李誓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光那人坐在車上、一隻手撐著臉龐出神的架式都自帶打光與風扇,更別提比身高比才藝比家世,那輛海神就足以說明這人和齊男神同樣無懈可擊。
齊母曾說齊亞良退了好幾門和官家小姐的相親,但不表示他對官家少爺沒有興趣啊!
那人看起來,和齊亞良的確門當戶對,自己站在畫面裡,根本是個村民C。
齊亞良可沒想到李狗子腦內那麼多雜訊,見他小心翼翼覷著那人,老半天捨不得挪眼,又忍不住來氣,冷冷道:「有型?那想來還合你的……」
話還沒完,狗子便急急忙忙道:「學長我!我可能比不上他有型,身高什麼的真沒辦法,但造型還是能做的,不然明天我就去把頭髮也染成咖啡色好麼?」
「……你在說什麼?」
「呃,你不喜歡咖啡色麼?」
齊亞良定定凝視眼前揉著自己腦袋非常惶恐不安的小青年。
從前同個辦公室時,怎麼都沒發現這傢伙有點犯傻有點缺?
果然太久沒出門,智商水平免不了有些低落,這趟帶他來見見世面果然正確。
不過,這傻缺得也有點誘人,讓別人瞧見恐怕也不好,齊二少對自己的眼光非常有信心。
「……學長你為啥要用又同情又苦惱的眼神看我啊?還是,還是亞麻色怎麼樣?」
「你這蠢蛋。」
完了!
李誓內心悲催地嚎起來。
溫文儒雅溫柔體貼痴心絕對上一秒還在撓他癢癢的學長妥妥沒了!
齊亞良抿唇,凝視這狗子像丟了骨頭似、天打雷劈愣愣張嘴的蠢樣,突然伸出手,極其溫柔地在那狗嘴上抹了一下。
「誰會對那種花俏的富二代有興趣?我只中意你這種喝拿鐵不知道擦嘴的蠢蛋。」
說著,男神沾著奶泡的拇指不是揩在紙巾上,而是在眾目睽睽下送進自己嘴裡,還很喪盡天良地吮了兩下。
轟隆――!!
李誓的腦袋給這落雷轟得瞬間斷訊,僅餘一片空白。
男神的舌頭……
深紅色……
濕漉漉的……
算不算間接親嘴啊……
好像不小心看見喉嚨深處了……
齊大帥穩穩接住二等兵因失神沒拿好的紙杯,非常滿意營造出來的效果。
紅暈自小青年前襟下的肌膚緩緩蔓延至耳朵,然後是整張面龐,紅火得彷彿要騰騰冒煙。
幾秒後,反應弧很長的李誓才啪地一聲掩住嘴,登登連退兩步,瞪大狗眼慌張不已:「學長你--有人在看!」
「那就讓他看去。」
齊亞良若有似無淺笑,指指自己唇角,「要不我再親你一口?」
「你別別鬧!再鬧我可發火咯!」
李誓講話更不靈光了,還沒走出新聞的陰影,就怕連累還在任教的齊亞良,滿臉脹得通紅,氣急敗壞伸手奪回自己的咖啡,轉身就去拉車門。
齊亞良好整以暇跟著上車,「安全帶,要我幫你麽?」說著真要傾身靠近。
「我能說不麽?」
「你捨不得說的。」
李誓給調戲得渾渾噩噩地,瞬間又感覺男神臉近在咫尺,呼吸都吹臉上了,帶著淡淡薄荷清香,再次面紅耳赤,整個人直接石化。
RX穩穩大氣地駛離後,李石像才慢慢回復過來,忽鬼使神差地往後照鏡瞥了一眼。
卻見方才在店內與自己擦身而過的年輕人正捧著紙袋,車門也不開,長腿一跨就邁進敞篷裡。
「還沒看夠麼?」
齊亞良聲音涼涼響起,冰山臉有些吃味,「不就是戴個墨鏡,我回去天天戴給你看。」
李誓有些莫名,很少見學長這麼小孩子氣,禁不住笑道:「不就多看兩眼麼,學長你難不成還吃醋了?」
「吃醋怎麼了?你讓那些彆扭傲嬌的醋甕子怎麼活?」
李誓一愣,還真來了勁?
瞧瞧大帥線條剛毅的側容,眉心微蹙,雙唇輕抿,確實不沉穩也不大度了,像十七歲的青春期男孩。
小青年心中蹦蹦亂跳,這副表情他還是第一次見。
不苟言笑的齊老師、齊先生、二少爺,由於這些不經意的小事露出委屈受傷不高興的小模樣,只有自己親眼所見,並親身感受背後隱含的情緒……這種難以言喻的悸動,睽違已久,不禁令人有些害怕。
怕什麼呢,不要緊。
李誓對自己說。
這是學長,是齊亞良,唯有這個人不會傷害他。
唯有這個人可以全盤信任。
這樣就好。
「……學長,你可能不明白自己有多好,才會喝醋的。」
大氣沉穩的RX突微微歪出快車道,但旋即又拉回去了,幾乎把後面一迷你車駕駛嚇尿。
齊亞良沉默,從後視鏡裡看了神情誠摯的小青年一眼。
李誓續笑道:「我才是需要擔心妒忌的那個,你那麼好,而我不過是個蠢蛋,要是一個不小心,說不準就讓別人,呵呵,趁虛而入了。」
「……我也不是隨便就對人好的。」
齊亞良沉靜道,忽慢慢將車滑進路邊一條小巷,伸手就解開自己安全帶。
他轉頭,深沉的眸子映照出對方正流露侷促茫然的臉龐,像隻愣愣等待指令的小狗。
齊亞良緩緩傾身向前,面容在暮色中稍顯陰沉,陰沉得滿是蠱惑。
李誓對上那雙黑曜石般的瞳子,嚥了口唾沫,抬手摘下自己眼鏡。
齊亞良略微一怔,隨即輕柔笑起來,「……難得這麼主動。」
給那聲輕笑勾得神魂顛倒,李誓迷茫凝望對方線條優美的雙唇開闔半晌,腦中猛然竄入一道少年聲線,磁沉徐緩而痛苦。
“老師。”
李誓胸口突如其來一陣鈍痛,聲音在耳際嗡嗡迴響。
“老師,我不會再靠近。但至少,讓我看看你,最後一眼,好麼?”
閉嘴。
不要再說了。
齊亞良訝異地注視小青年突略顯煩躁,扔開眼鏡,胡亂解開安全帶,異常急切地傾身攬住自己頸項,目光盡是恍惚迷亂。
前所未有的積極。
李誓忽覺視野倒轉,腰上一緊,腦袋已給按倒,感覺學長的重量壓在自己下半身,肌膚相接處滾燙如火。
齊亞良的瞳子完全黯下去,一手扣住對方下巴,鋪天蓋地就吻上去。
李誓心跳全亂了,腦中還在嗡嗡作響,雙手搭在齊亞良寬闊的肩膀微微發抖。
兩人吻得混亂猛烈,唇齒相接之際不停攪出水聲,在闃靜的車裡尤其響亮。
「學長……學……」
李誓中間一口氣沒緩過來,稍稍別開臉,「讓我……讓我喘口……」
耳聽夾著輕喘像在求饒的氣音,齊亞良雙眉一擰,硬是憋了口氣,才勉強抬臉讓這不成器的狗子調勻呼吸。
誰知瞪眼一瞧,腦內百條理智線啪啪啪齊聲斷裂。
李誓軟軟仰在下邊,耳根和眼尾紅得不像話,目光渙散盯著自己,唇瓣殷紅水潤,粉紅色小小的舌尖還沒完全縮回去,赤裸裸露在外面,簡直引人入罪。
「你……」
你這表情不會是看GV模仿來的吧?
「……?」
李誓稍微回神,身子還有點發虛,伸手抹開嘴邊唾液,見大帥瞬間不動了,有些奇怪,微笑道:「怎麼啦?」
齊亞良面無表情,眼睛在黑暗中粼粼發亮,像掀起漣漪的兩潭深池。
李誓忽猛然一震,輕聲抽了口氣,微笑僵在臉上。
一隻掌心無聲無息探入他下擺,像塊烙鐵滾燙地壓在他胸膛,然後徐徐向後移動到背後腰際,再悄悄往下延伸到尾椎骨。
「你……你別摸我後面啊……」
李誓下腹部從後襠處被被略略抬起,兩腿為了容納齊亞良身軀很羞恥地張得老開,因此很驚恐地意識到抵著自己的那玩意有多不容小覷。
「連摸摸都不行麼?」
昏暗中看不清男神面孔,但聲音聽起來有點委屈。
已經昏天黑地的李小兵瞬間就軟了,囁嚅道:「也不是不行,只是你,你前面這裡,能不能緩一緩……」
「那你後邊預備好了麼?」
「嗚嗚別!我不是那個意思!還沒還沒,真不行的!再,再給我ㄧ點時間……」
李誓哀號著求饒,挺起身子閃躲,卻也將齊大帥那東西更往自己身上撞,險些擦槍走火,搞得兩人不約而同都悶哼了一聲。
「你這……蠢蛋!」
齊亞良憋得大汗淋漓,猛然低頭洩憤地在小青年仰起的喉結處咬了一口。
「你怎麼咬人啊!唔嗯……」微微痛楚在李誓身上掀起了陣陣顫慄,話還沒說完,尾音便飄了上去,剎那間腦中一片空白。
那軟綿綿的一聲飄進耳蝸,齊亞良瞳仁驀然收縮,再也按捺不住,雙手使勁,一次就蹦開李誓襯衫全部鈕扣,順道將褲子卸到腿跟處,李小兵下面那東西便輕輕滑了出來。
感到身體涼颼颼的,李誓這才回神,呆若木雞地瞪視前方。
男神已直起身子,正用那張千夫所指的俊逸臉龐、以無比倨傲的神情掏出傢伙來。
學長,我知道你挺自豪的,但要不要那麼驕傲?
喉頭還隱約殘留著古怪的麻癢感,李誓一邊糾結自己詭異的敏感帶,腦袋一邊快速運轉接下來必須採取的步驟。
不行了,眼前這失控君子所顯示出的禽獸數值不斷飆高,且為了證明自己也是有在上面的潛質,眼下只能先發制人。
而且在這車上也忒羞恥了,趕緊速戰速決才是。
「學長我幫你吧?」
「你要幫我?」
「嗯,請多擔待。」小青年吞了口口水,面紅耳赤點點頭,瞇眼掂量了一下齊亞良下身,視死如歸伸出一隻狗爪子。
然後就愣住了。
然後冷汗就下來了。
一隻爪子,竟然有點握不住!
說好的速戰速決呢?
蒼天無眼!究竟是哪個混帳說啥啥關了扇門就會開另一扇窗的?
身高比不上就算了,沒道理下面也矮一截啊!他乃乃的敢情是窗簾都不給拉開!
「學長……」
「嗯哼?」
「你學生物的,勞煩和我說說,這尺寸合不合邏輯啊?」
「和邏輯無關,這只是物競天擇的結果……就和你的一樣。」
「你的命根子就把持在我手裡,別擠兌我了好麼?」
「閹了我只會摧毀你下半生/身的幸福……嗯,使勁點。」
李誓反駁不能,滿頭大汗,耳邊傳來男神壓抑的輕喘,雙手抖得更厲害。
齊亞良盯著青年纖細、白裡泛紅的頸項與微微上下鼓動的喉結,突然低語:「別弄了。」
「啊,對不起……」李誓一怔,趕緊收手,歉然道,「我技術不好吧?」
「不是,」齊亞良俯身,呼吸稍稍加快,髮梢一顆汗珠淌在李誓頰上,「我們一起。」
下一秒,李誓幾乎能在腦中刻畫出,齊亞良那修長靈巧、專持粉筆與手術刀的五指是如何包覆住自己,像團溫柔不燙手的火焰,亦如其人。
溫柔得似曾相識。
溫柔得令人泫然欲泣。
那雙手掌心粗糙厚實,大大撐開時橫幅很寬,五指同樣修長,但飽經風霜,渾不似高中生的手。
「嗚……!」
“老師,謝謝您的琴譜,我,我會好好保存的。”
「啊……哈啊……學長,慢、慢點……」
“老師喜歡的話,我能一直彈下去。”
「嗚……學長我、我要……」
“我也會彈其他首,只是這首容易讓我想到您……。”
「――啊!」
“老師……我只是,有點想您而已。”